众神之城—墨西哥

在撕裂与缝合中寻找文明的答案
——跟周鼎老师游历墨西哥
墨西哥城,这座“众神之城”以其五彩的房屋、浓烈的龙舌兰酒香气和震撼的亡灵节庆典,向我展示着一个与中国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它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更是一个承载着多重文明记忆的容器,它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永恒的命题:当不同文明相遇时,该如何面对那被撕裂的记忆,又该如何在碎片中寻找自我认同?
墨西哥城的文明记忆始于奥尔梅克文明的巨型石雕,经由特奥提瓦坎文明的太阳金字塔,最终在阿兹特克帝国的特诺奇蒂特兰城达到巅峰。阿兹特克人将城市视为宇宙中心的精神世界观,通过金字塔式的建筑结构和漂浮的农田得以具象化。在他们的宇宙观中,”死、暴力、牺牲是文明的日常”,这种对死亡的独特理解预示了后来亡灵节文化的深层心理基础。当西班牙征服者科尔特斯率领军队摧毁特诺奇蒂特兰城时,不仅是一个帝国的覆灭,更是一种宇宙观的崩塌。西班牙人在阿兹特克神庙的废墟上建立主教座堂,抽干湖泊,用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覆盖原有的文明景观,这种空间上的置换象征着记忆的暴力性替代。正如三文化广场纪念碑上所写:”这既非胜利,亦非失败。这是今日墨西哥这一混血民族痛苦的开端。”殖民者的建筑成为覆盖在被征服文明之上的新记忆层,而墨西哥城则成为记忆叠加的物理载体。
面对撕裂时,墨西哥人通过艺术与节日来重构记忆。亡灵节只有百年历史,却凝聚了墨西哥人对死亡的独特理解。波莎达笔下插满鲜花的骷髅头,将死亡转化为可以被调侃被亲近的对象。”生的对立面不是死亡,是遗忘”这一理念,使得墨西哥人能够以幽默自嘲的方式面对创伤。这种态度与成都人多么相似。迭戈·里维拉的壁画将宗教与政治、历史与现实融为一体,艺术宫中创作的《宇宙税务员》等作品,是对文明冲突的视觉化诠释。国立艺术博物馆等机构成为保存和重构记忆的重要场所,它们不是简单地陈列而是积极地参与对历史的重新解读。这种实践表明,当官方历史被殖民者书写时,民间通过艺术创造了自己的记忆版本。
当代墨西哥城在进行着更为复杂的重构。改革大道上未来主义的乐透大厦与革命纪念塔的苏联美学风格形成鲜明对比;阿马哈克少女像替代哥伦布雕像的女权主义实践,展示了记忆重构中的权力更迭;
墨西哥诗人帕斯的诗句”可我,现在只有沉默:又能将谁叙说?”道出了这种身份认同的困境。卡洛斯·富恩特斯的追问更是一针见血:”我们该忠于谁?忠于我们的西班牙父亲?还是我们的阿兹特克和玛雅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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